右胁间歇性疝痛、阴囊湿疹-肝炎后遗症

朱木通 《朱木通经方医案·中医临床廿五年》

竹崎乡内埔村四十余岁之面干商蔡某某,于 1962年6月 13日以口内炎之病名来求诊。

主诉:口腔黏膜及唇舌溃疡,肿赤疼痛,流涎不止,因而妨碍食物之摄取。此外:居恒头重头眩、心下痞塞、腹中雷鸣、大便正常、耳鸣、口苦咽干、食思不振(此人平素持斋素食)。

由于患者急于治愈口内炎,所以,先投以甘草泻心汤二剂,又以其兼具柴胡汤证,故另加柴胡。二日后如期收效:口内溃疡消、疼痛止,同时,头眩、心下痞塞、腹鸣、耳鸣、口苦咽干等复合症状亦爽然若失,食欲稍增。唯右季胁觉得微痛,此为初诊后之第三日。 自云昨夜已觉上述症候已逾,但已预感宿疾阴囊湿疹可能随后发作。果然,翌日即阴囊瘙痒灼热、肿赤,搔抓后涎液淋漓。于是,根据《伤寒论》“瘀热在里”之方意,投以麻黄连赤小豆汤二剂。亦照预期成功:肿消、瘙痒灼热俱止而涎液收敛,可是二三日后复发如初诊时之症状,但此次没有并发口内炎,惟尿特别短赤。遂复用甘草泻心汤而加茵陈、赤小豆二味。依然二剂亦愈,遂停药,此为6月17日。亦即距初诊之时仅五日。

月余后之7月22日又以阴囊湿疹再发来取药。一切症状与前次相同,而头眩、心下痞塞、腹鸣等旧疾则皆不见。至此,我乃开始怀疑,仅仅五日之间,以此两症交替作病,且两症皆有固定病型,此中必有其固定之病源中心存在。换以中医术语即为主证。前此我以甘草泻心汤及麻黄连赤小豆汤二方随时应变,成绩虽甚良好,究属治标之法。现在本患者既已反复发作,而且病型固定,我若依然墨守此二方轮流敷衍,则不惟有失治疗正道,且使本患者失望。何况本患者是我的常年顾客。于是,摒弃以前的成见,重新听取既往病历如下:

据云上述两病交替作病已历一年又五个月。大抵三五日,或十余日即交替发作。其间虽经张某某博士动用种种疗法,结果都是暂时性的小康而已。

先是因患肝脏炎(当时的病状未曾详询),经张某某博士诊治月余而愈。嗣后右季胁间常发间歇性疝痛,发作时则与上述之心下痞塞、头眩、腹鸣、耳鸣、口苦咽干(不曾发生如此次之口内炎)等症状俱全。及至此等症状治愈,则阴囊湿疹又起,阴囊湿疹治愈,而上述症状又来。如是反复交替很少间断,而且可以预知其发作日期,因此张博士也感束手。

诊察至此,我恍然如有所悟,乃大胆假设,必是肝脏炎治愈未完全所致。经过考虑后,遂决意投以龙胆泻肝汤。在投药前,我曾不厌其详地检阅关于龙胆泻肝汤的名家学说,未得确证后,遂配二剂与之。我自忖,此次必能收一石二鸟之效矣。

果然,二日后来访时患者则喜形于色,自云阴囊湿疹已消除净尽。据患者自己的经验:阴囊湿疹既愈,一二日后必发心下痞塞等上述症状,故频频以此问题质询,然而自我而言,并非有十分把握,所以我不敢武断,惟嘱其持续多服数剂以观其后。乃再以二剂与之,并嘱其暂时不要间断勿兼服其他药物,自此消息遂断。

同年冬 11月末因其次子患百日咳来求诊治,询之,始知上述两症不复发作者已五阅月矣,乃检出当时记录详记之。

【按】《和剂局方》之龙胆泻肝汤可以从其方名望文生义:治肝经湿热。当时我所以选用此方者,就是假设本患者初病时之肝脏炎荏苒未痊愈,是相当于中医学“肝经湿热”之潜伏。因此,我假设:湿热上升,则现心胸部病征,再上则热灼口腔造成溃疡性炎症。湿热下注,则热滞阴部而发炎性症状,所谓阴部炎者,包含男性之阴囊湿疹、下疳、淋病。女性之卵巢炎、子宫炎、子宫筋肿(子宫肌瘤的日文写法)、赤带黄带等病,甚至梅毒性的诸种疾病。此等疾病从中医的眼光看,泰半为“肝经湿热”所致,所以现代所谓性病,应用龙胆泻肝汤的机会相当多。

至于现在一般医生所惯用的肝病--肝脏炎、肝硬变之类,也常现“肝经湿热”之证。吾人面对病人如果肯细心推敲,则此方之用途相当广泛。往年读《汉方诊疗实践》载一患重症肝硬变之四十岁男人。当时该患者腹满、腹水、小便不利,频回穿刺抽水而水仍不消,经矢数格氏投以龙胆泻肝汤,尿利通,不需穿刺而全治。距矢数氏发表其治验时止,已四年不见再发。

又一妇人,患子官筋肿,大如鸡卵,西医命其开刀割除而不肯,经大塚敬节氏投以龙胆泻肝汤三月余而肿消病愈。据大塚氏的附带说明:子官筋肿大多现桂枝茯苓丸证,惟此妇人带下甚多而尿道有异常感,所以适合本方云云。

中医学所谓“肝经湿热”,该当于今日的什么病理?实在不必牵强附会使其合致?也不必合致。概括言之:患者的一半体力未衰而患膀胱炎、尿道炎,或亚急性淋病等而小便涩痛、赤带黄带、脓尿、阴部肿痛、鼠蹊腺肿胀、横痃、阴部痒痛、子官内膜炎、子官筋肿、下疳、睾丸炎均在应用范围。

本文提到的方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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