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翁茂名,年近古稀,酷嗜酒,体肥胖,精神奕奕,以为期颐之寿可至。讵意其长子在1946年秋因经商折阅,忧郁以死,家境日转恶化,胸襟以而不舒,发生咳嗽,每晨须吐痰数口,膈上始宽,但仍嗜酒,借资排遣。日昨饮于邻居,以酒过量而大吐,遂病;胸膈痞痛,时吐涎沫。医用涤痰汤有时少安,旋又复作,渐至面色黧黑,喘满不宁,形体日瘠,神困饮少,犹能饮,因循数月,始觉不支,饬(chì)价邀治。翁于吾为近戚,义不可却,买舟同往,至则鱼更三跃矣。
翁见欷歔(xixū)泣下,娓娓谈往事不休。诊脉沉弦无力,自言膈间胀痛,吐痰略松,已数日未饮酒,食亦不思,夜间口干燥,心烦难寐,如之何而可?吾再三审视,按其心下似痛非痛,随有痰涎吐出;再从其脉沉弦与胸胀痛而论,实为痰饮弥漫胸胃之间而作痛。又从病理分析,其人嗜酒则湿多,湿停于胃而不化,水冲于肺则发喘,阴不降则阳不升,水势泛滥故面黧,湿以久郁而化热,津不输布故口渴。统而言之,乃脾湿不运,上郁于肺所致。
若言治理,如用小陷胸汤清热化痰,则鲜健脾利水之功;如用苓桂术甘汤温阳燥湿,则乏清热之力;欲求其化痰利水清热诸作用俱备,莫若《金匮》之木防己汤。方中防己转运胸中之水以下行,喘气可平;湿久热郁,则有石膏以清之;又恐胃气之伤、阳气之弱,故配人参益气,桂枝温阳,以补救石膏、防己之偏寒而助成其用,乃一攻补兼施之良法,极切合于本证者。方是:
防己党参各四钱 石膏六钱 桂枝二钱 另加茯苓五钱增强燥脾利水功能而大其效。
三剂喘平,夜能成寐,舌现和润,胸膈略舒,痰吐亦少,尚不思食。复于前方中去石膏增佛手、砂仁、内金调气开胃。又四剂各证递减,食亦知味,精神转佳,惟膈间略有不适而已。吾以事不能久留,书给外台茯苓饮调理而归。然病愈至斯,嗣后谅无变化,定可逐步而安。